齐映州感觉心里某处沉甸甸的。
信她更甚于信叔伯祖父,她是谁,不过是路上搭救的一个落魄子弟罢了,此前素不相识,竟然能够得陆青蕤如此信任,这岂不是在说——陆青蕤,连一丁点的信任,都不愿意给长安的陆家人吗?
这与举目无亲,又有何分别呢?
她冷不丁地想到早逝的生母,想到齐家的父母兄弟,关城的老仆玩伴,还有齐府后院再也打不开的地窖,和她离城那一日,关城烧起的熊熊大火。
和她一样的,莹莹孑立,形影相吊。
她慢慢呼了一口气,道:“青蕤,自打陆伯父救了我之后,我便决定好,只要我还活着,就绝不叫你受苦受累。我绝不会做些强迫你的事情,你不必为了担心这个,便要我做陆伯父的弟子。
“若我有朝一日起了歹心,你反而受制于我,脱身不得。”
陆青蕤被她说的哭笑不得。
前头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做狼心狗肺之徒,怎地后头忽然话头一转,就变成若有朝一日起了歹心了?这人这张嘴真真是……又好气又好笑,她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来形容齐映州来,只得以手握拳,恨恨地捶了捶齐映州肩膀,道:“齐映州,你便是这样替我爹照顾我的?
“‘若是有朝一日’?你怎地敢将这个‘若是有朝一日’说出口的?
“我爹如此信你,我如此信你,还想你当我嫡亲的兄长,你便回我一个‘若是有朝一日’?齐映州,你有心没有?”
陆青蕤说着说着,忽然间就哽咽了起来。
齐映州被她说的慌了手脚,习惯性地伸袖子,意识到不对又连忙把手收回去,从怀里掏帕子给她。
“我、我没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你是怎么个意思!”